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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大“地下党”老校友:去干一件天翻地覆的事

民舞社活动,中间指挥者为北大学生地下党员张群玉 作者采访张硕文学长后与其合影具有光荣革命传统的北大红楼

     2012年春天,笔者接受北京大学校友会任务,采访1946——1949级北京大学师生。这项任务带有抢救性质,不少亲历者已远走,活着的人也过八望九。六十多年前的事毕竟遥远,当事人满面沧桑,过往记忆漫漶一片;新旧中国交替,不断探寻与选择的人生……老校友张硕文、张群玉这一对“地下党”伉俪的故事,就这样浮现在我的眼前。

一、1945年暑假,北大物理系大二学生张硕文去阜平

民国时期,北京大学理学院男生宿舍在景山东街(眼下叫沙滩后街)西斋。寻常称谓蕴藏不寻常历史。中国共产党建党前的北京小组活动场所之一是西斋,其中两间房子叫做“亢慕义斋”,德文“亢慕义”翻译过来是“共产主义”。

1945年暑假,物理系大二学生张硕文向同学交代了去处,匆匆离开西斋。日头红热,浓荫匝地。

其实,张硕文说的出门理由和目的地是假的,真实去处是中共中央晋察冀分局城市工作部(简称城工部)所在地河北省阜平县。为了这次出行,张硕文思考很久,心情激动又忐忑。

两年前他考入北大物理系,有中学海燕社的同学邀他去昆明西南联大求学,他拒绝了。家境优裕衣食无愁的“少爷”有什么理由改变既定社会地位与社会秩序,换一种活法?!据说他家有条出海钓鱼的船,换一根缆绳需一万美元。

一年前的暑假,有同学邀他去根据地阜平看看,他没走。好好读书吧,什么成绩没有,两手空空去干什么?

中学到大学,张硕文并非“不闻窗外事,只读数理化”的“好”学生。居住的北平被日本人占领,求学的红楼被小鬼子控制,出门上街,“沦陷”、“亡国”的屈辱感刻骨铭心。中国人为什么要当亡国奴?中国的出路在哪里?他和要好的同学没少找进步书籍看。喜欢梁启超《读书趣味》,找来他的《饮冰室文集》;对孙中山的主张有兴趣,找来“建国大纲”、“建国方略”;看了胡适一篇课文,觉得受启发,又找到《胡适文存》阅读。陈独秀、李大钊……凡能找到的书都拿来看,看完比较各自救民于水火之道,思考讨论破疑解惑。理论烛照与现实教育,张硕文的世界观一点点向社会主义靠拢。

此次去阜平,参加城工部对平津进步学生培训,可以放大视野,受到更多教育。张硕文相信。

一行三人,在城工部秘密交通员护送下一站站前行。从未走过的难走路途是一场直观生动的形势教育。沦陷区的绝望沉闷,“三光”过后游击区的生灵涂炭,房子成了残垣断壁,田里没有庄稼和种庄稼的人。终于进根据地了,最先看到整队操练的日本鬼子——怎么回事?听人介绍,按照共产党八路军的俘虏政策,只要放下武器,缴枪不杀,还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。

“同志!”一位女老乡握着他们的手叫同志,听着新鲜又亲切,所见皆热情笑脸,人们欢迎他们到根据地来。

往后新鲜事儿天天见。听儿童团员屋顶讲演,看《白毛女》演出,从早到晚,沐浴勃勃生机……

张硕文感觉强烈的是在这里可以敞开读书,读沦陷区的禁书,读革命的书。他读了毛泽东《论持久战》、《新民主主义论》、《中国革命和中国共产党》等著作,还有一些马列著作;他读了整一个月散发油墨味道的《晋察冀日报》,了解抗日战争形势与出路;听根据地和城工部领导讲国内国际形势。参加培训的部分学生要返回城市时,除了假名假身份,除了同行者,其余人只能听声不许见面,最好声音也没有(笔者问他怎样做到?张学长笑说,听大课时用帘子隔开)。学习之余爬山钻树林小河边散步,也以来时小集体为单元,互相不串门不交集。中央确定的地下工作原则是:“精干隐蔽,平行组织,单线领导,不转关系,城乡分开,上下分开,公开与秘密分开”,要“长期埋伏,积蓄力量,以待时机”。

平津来的进步师生被反复教育,要遵守地下工作铁的纪律,这纪律是先辈用鲜血换来的——相信听讲的年轻人除了新奇,更多感受到从地上潜入地下的危险与肩负的重任。

1945年8月的一个晚上,张硕文在农家房顶睡觉时听到大喇叭响,“日本鬼子投降啦!小鬼子完蛋啦!”欢呼胜利的声音由远及近由弱渐强,和满天星光一道撒向晋察冀根据地,撒向全中国渴望和平的人民心中。

长久探寻有了结果,人生从混沌、犹豫到明确,有了前进方向,有了值得做值得献身的事业:中国共产党的纲领能解决中国的问题,带领积贫积弱的人民走向和平富强。我要加入其中。六十七年后,张硕文学长说起当年的选择,声音清晰坚定:去干一件天翻地覆的事。

那个年代,不少世家子弟选择加入共产党。冯钟广是清华大学地学系主任冯景兰教授的长子,汤用彤教授公子汤一介,华罗庚的长女华顺,晏阳初的儿子晏福民……都先后成为地下党员。

返程是组队走的,张大中带队。贴太行山一线跋山涉水,步履匆忙。涞源、紫荆关、拒马河、北安河、北平。去时的北大物理系学生张硕文,回来成了中国共产党党员。

      二、1945年暑假,师大女附中高二学生张群玉去阜平

采访前笔者看材料,得知张群玉学长和张硕文学长去阜平时间相仿,入党时间接近;想当然问,你俩那会儿就认识,一起去根据地,又一起入党一起回来吗?

两位学长坚决否定。不,不认识。地下党的规矩是单线联系,只联系你的上线和下级,横着不发生关系。好比说,上级甲联系下级乙和下级丙,乙和丙不能发生横向联系。这样一人被捕,损失降到最小。

看来笔者又上了所谓“红色”影视当了。

张群玉的革命理想有家传。家中三姐妹——程璧(张文玉)、张仪玉和张群玉都是北京大学学生,先后加入共产党做地下工作。

采访时群玉学长说,自己小学是在伪满洲国长春读的,那里不学中文学日语,不讲中国历史讲满洲国史,出门经常见到冻饿死去的“路倒”。受欺凌受压迫毫无尊严的亡国奴日子让张群玉心情压抑,迫切想做点什么改变黑暗现状。

1943年,张群玉进入北京师大女附中(现叫北京师大附属实验中学)高中读书。女附中有着较强进步力量,各类抗日活动活跃。张群玉加入其中,成为积极分子。她如饥似渴学习理论书:邹韬奋的书、艾思奇的书和进步报纸,把看过的报纸悄悄放进同学书桌,参加时事讨论,出壁报……做这些还嫌不够,她找到曾任女附中地下党支部书记的甘英(刘仁同志夫人),要求去根据地,于是有了1945年暑期的阜平之行。

急忙赶路的张群玉在去阜平路上听到小鬼子投降消息。到了根据地接受学习培训,返回途中她加入中国共产党,介绍人是甘英和任彬。那年她17岁。

回到女附中除了完成学业,张群玉成为学校地下党的党小组长,积极参加革命活动。

1946年她高中毕业,因为太“红”太过显眼,需要撤离。张群玉到了张家口——抗战胜利后晋察冀中央局城工部此时移驻张家口。之后的1948年5月,晋冀鲁豫中央局与晋察冀中央局合并,成立中共中央华北局,原晋察冀中央局城工部改称中共中央华北局城工部。1941年1月至1948年12月,城工部转移了13个驻地,泊镇(现河北省沧州泊头市)是最后一个。

城工部部长刘仁见到张群玉,说:快回去,回去上大学,上哪个大学都成,去大学开展工作。

张群玉赶回北平,1946年从西南联合大学结业北上复校的北京大学早过了开学期。她上了北京大学先修班。

114年历史的北京大学只有1946年这一届成建制的先修班,为了与西南联大结束北上复校参差而来的学生学业相衔接。先修班设在国会街北大四院(现宣武门新华社院里)。当年共收学员433人。张群玉成为先修班学生党小组长,党小组成员有她姐姐张仪玉。

从西南联大附中返回北平的华罗庚长女华顺也是先修班学员。沈崇(1946年圣诞夜遭美军强暴的当事人)是她们同学。

至此笔者明白,张硕文与张群玉虽同途(去阜平)同归(加入共产党),却依旧不相识。

三、1946年底,张硕文被派往台湾

“硕文”,地下党领导老项一脸严肃。“你上名单了。”人人皆知,名单是指国民党抓人的黑名单。地下工作的危险果真如影随形,说来就来。此事发生在1946年10月,北平已秋风落叶,寒意初起。

1945年暑期张硕文从阜平回来,遵照党组织“隐蔽精干,积蓄力量”的原则,只在同学、朋友、亲戚、熟人之间开展工作。主要是理论学习,学习社会发展史,树立进步世界观;共产党的广播言论、解放区的消息,通过极可靠关系辗转秘密散布。1946年全面内战爆发,地下党的工作随之改变,要求党员到群众中去,成为群众运动的中坚与骨干。张硕文受党委派成为理学院学生会副主席。出头露面多了,有班上右翼学生说他拿八路军津贴,暴露是迟早的事。

一些太“红”的党员已陆续撤出,终于轮到自己了,张硕文不是没有准备,只是不清楚应该去哪儿,“撤回根据地?”

老项说,“能在白区活动的人不多,最好留在白区。”

“白区?北平呆不了,去哪儿?”

“台湾。”

去台湾大的任务是“开辟第二战线”,具体原则是“爬上岸,站住脚,将来有大作用”。

往下是找关系,找到能帮助自己到台湾求职的关系——通过甲找到乙又找到丙,终于搭挂上驻台北的湘桂铁路筹备处的头儿。同行者说没路费,张硕文一并买了船票,从天津港登船起航,三天海路的尽头是台北。

张硕文第一次,也是此生唯一的台湾之行,拢共呆了半年。采访中笔者没问他也没细讲地下工作内容。

张硕文凭借较为“过硬”的关系、北京大学物理系学历,加上一封英文求职信,谋得铁路车务科调度一职,每月薪水60法币。

谈起当年的台湾,张学长说,日本统治印记很深,通行日语,业务往来用日文。台湾局势表面平静,实际矛盾丛生。工人失业,工厂倒闭,米价飞涨。蒋政府去台湾接收大员胡作非为,蒋公子打“老虎”,只打小贩不打大贪……令对光复台湾的蒋政府寄予厚望的台湾人大失所望。

张硕文记得,1947年2月一天,他吃罢午饭洗罢脸,就看到马路上一二十人敲锣打鼓、扯着横幅到专卖局,先搬东西,再点火,再烧汽车……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大规模群众运动。民怨积累到沸腾,点火就着,仅半天,全台湾从北到南大乱。

这就是震惊台湾,乃至全国的二·二八事件。

一个甲子过去,二·二八事件的评价多声多元。张硕文学长说,那种形势下,外来人做地下工作十分困难。

1947年5月,北京大学开展五四运动二十八年纪念周活动,进步学运风生水起。上级来信说,亟需党员干部。速回。

张硕文和另一位党员乘船返回上海。驻停期间,他看到上海交大呼应北平各院校 “反饥饿、反内战、反迫害”五·二游行的游行队伍。

北上的铁路已经不通,张硕文通过关系搭军机飞回北平。

      四、张群玉由北大四院转入沙滩,党的联系人是张硕文

结束先修班学习,张群玉升入北京大学工学院化学工程系。按老校长蔡元培先生的教育理念,无论何种专业,都要打好文理基础。依规,北大工学院、医学院、农学院一年级在沙滩红楼本部上基础课(张群玉的化工系要在沙滩上完二年级)。因此,张群玉学长在沙滩的时间远多过在端王府夹道七号北大工学院(现中国儿童中心)。

她的党关系由四院转到沙滩,上级联系人是张硕文。张硕文的上级项子明陆续将沙医、沙工、沙农和理学院的党员交由张硕文领导——有了一个听上去令人费解的组织名称:理沙支部(又叫理沙党组织)。地下党要求,把工作重点放在社团。通过社团广泛联系群众,建立发展党的外围组织,扩大革命力量。

北大可是有着悠久社团传统的,社团如林哟!

北工、沙工的《北斗社》是沙滩区一个读书会,主要学习时事和革命理论。任建新(曾任中共中央政法委书记)是其中一员,1948年6月,经张硕文介绍,任建新加入中国共产党。

风雨社、星火社、大地合唱团、沙滩合唱团……合唱团参加人多,民舞社新颖的服装、朴素的表演更受年轻人包括中学生欢迎。张硕文同宿舍的许建章同学热心民舞社,担任第一任社长(只需到学校训导处登记社团和负责人名字即可),党组织像电缆中的铜芯镶嵌其中。张群玉成为民舞社党小组长。

民舞社排练西藏舞、新疆舞,自编插秧舞、矿工舞,大的群众运动场合扭大秧歌……为了保证质量,张群玉和项党同学上门求师戴爱莲。把学来的舞蹈动作画成小人小脚印舞谱,挺像那么回事。年轻社员们觉着,除了这些,还应该有个大的、像样的节目,不约而同提到《白毛女》,众人欣然响应。

全剧原样排练太显眼,改名《年关》,只排半部,到杨白劳去世止。方案定了,人才齐聚,有吹笛拉胡乐队,有自荐他荐演员,众望所归,张群玉演喜儿。

《年关》在国会街北大四院演了一场,引起轰动,又到外校巡演。张硕文说他管灯光音效,因为只有物理系有大灯泡和调压器,再用些金属板、风扇、纸屑做出刮风下雨下雪打雷的效果。

张硕文和张群玉有了最初的感情。张硕文对张群玉突出感觉是忠诚,不仅对他好,对其他人都好,交办事情认真可靠——一辈子如此。

这就对了。不管环境怎样严峻恶劣,其中必有浪漫,这是青春之一味,无论何时,无论何地。

1948年寒假过罢,许建章提出排全本《白毛女》,五月排好。形势已变得紧张,国民党在战场上接连失败,更加紧对城市进步力量的镇压。1947年底国民党教育部颁布《修正自治会规则》,禁止各校自治会参加校外活动,禁止校与校之间联合,违者“解散自治会”;1948年3月,国民党政府又颁布杀气腾腾的《特种刑事法庭组织条例》、《戡乱时期危害国家治罪条例》,根据条例,政府可任意逮捕革命者和进步人士,并处极刑。

作为南北系地下党组织的联系人,张硕文将此事对南系地下党负责人萧松进行汇报,萧松认为此形势下不宜再演《白毛女》。张硕文同意,将意见带回民舞社。在沙滩灰楼开会讨论,多数人同意不演,唯社长许建章反对,费那么大劲排好了,一次也不演,他不甘心,遂表示退出民舞社。

张群玉接任第二任民舞社社长。

这里需要对地下党南北系做出说明。

1946年7月,结束西南联大回到北京大学学习的有743人,其中地下党员根据本人志愿和工作需要回到各校。回平津的党员关系由南方局先后转交南京局和上海局(组织部长钱瑛)领导,成为平津地区南系地下党组织。平津沦陷时期,由中共中央晋察冀分局(后改为晋察冀中央局、又名中共中央华北局)城工部(部长刘仁)发展和领导的地下党组织,称为北系地下党组织。按照周恩来“平行组织,单线联系,转地不转关系”精神,南北系平行发展,除上级领导有所接触,下面不发生横的联系。各自拥有自己的外围组织,南系“民青”,北系“民联”。张硕文是南北系的联系人。1948年11月,为了迎接北平解放,南北系合并,由中共中央华北局城工部领导。

南北系在上海局和晋察冀中央局及华北局的领导下,紧密配合,并肩作战,开展了“抗暴运动”、“五·二反饥饿、反内战、反迫害”运动,反对“四·九”惨案的请愿示威,反美扶日抗议游行,华北东北学生“七·九”联合游行,以及反逮捕,迎解放等一系列斗争。

采访中笔者问张群玉学长,做那么多事,那么忙,还有时间读书吗?

张群玉说,提到上课就很惭愧了,听课少,但参加考试,临考前到厕所灯下现背书现抱佛脚。

1948年底,北平城外的清华、燕京解放了。四九城里传说也快了。城工部指示北大党组织团结师生,保护校产,反对南迁,搜集情报。对重点地方进行调查,对文化文物单位,对医院、仓库、监狱的地形、建筑、警卫等情况,国民党驻军的防区、兵力部署、军事设施、工事、武器装备、交通等情况,设法了解清楚,绘制成图。这些对解放军进城,以及解放后的城市接管起到重要作用。

张硕文是迎接解放中心区指挥部成员。他说,华顺用红布做小旗和袖标。

 

      1949年2月3日,解放军从南边入城,张群玉和北京大学师生在前门迎接。解放军乘坦克、炮车入城,头戴大皮帽子神气极了。欢呼、歌唱,敲锣打鼓扭秧歌……激动人心的场面令二位学长终生难忘。

入城式第二天的2月4日,中共北平市委在国会街北大四院礼堂召开全市地下党员会师大会。连同2月5日的会议,代表3376名地下党员中的2000多人参加,其中北京大学、清华大学全体党员出席。彭真、叶剑英、林彪、薄一波、聂荣臻、李葆华、刘仁等出席大会。林彪第一个讲话,他说的第一句话是,北平地下党从今天开始从地下转到地上了!此话一出,全场沸腾。欢呼、掌声,与年轻面孔相匹配的巨大热情奔涌。

张硕文和张群玉都参加了这个大会。1945年去阜平的路走对了,干一件天翻地覆的大事有了眼见的成果。那年,张硕文学长24岁,张群玉21岁,好一派青春年华!

时光荏苒,快如飞梭。1986年,张硕文在水电部电力科学研究院院长、党组书记、教授级高级工程师任上离休;1990年,张群玉在中央电视大学第一副校长、党委书记任上离休。

每一代人都是独特的,都必有其前无古人的际遇,有其史无前例的困境、伤疤和创建,有不能逃避的苦难与责任——借用作家史铁生这段话向老学长致意!

采访最后,笔者问张硕文、张群玉学长,如果你们不是一心参加革命,可能走另一条成名成家的专业道路,如同你们介绍入党同学中的两院院士;回望91年建党道路不平坦多坎坷,你们后悔当初的选择吗?

两位学长平静回答:没有后悔。 高红十

(老照片由张群玉提供。本文写作参考王效挺、黄文一主编《战斗的足迹》《战斗在北大的共产党人》,在此深谢。)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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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:北京日报  2014-04-28  5673 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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